不瞒你们说,我是个爱看摇的人。
摇,是社会摇的摇,而摇子,是正在摇的人。
很难说世界上是什么时候出现了摇子,也无法区分是先有摇还是先有摇子。总之,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时刻,社会摇就那么以席卷八荒的势头出现了。
(资料图片)
而没过多久,在某一个确定的时刻,社会摇还没来得及彻底地席卷八荒,就死在了半路上。
有意思的是,摇子们却并没有因此消亡,只是远去。所以,也终将如闪电般归来。
前段时间,即使你没有高强度刷短视频平台的习惯,应该也刷到过这么一则短片:一个身着板正西装的小伙,伴随着《星际穿越》标志性的配乐《Cornfield Chase》从苞米地中走出。其眼中的深邃,甚至要比追逐无人机的马修·麦康纳更胜一筹。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但我被触动了。”
随后,他开摇了。伴随着镜头的拉远与旋转,摇子的身影逐渐背光,与太阳重合。摇子、苞米地、太阳三个基础又复杂的意象逐渐叠加,伴随着配乐的逐渐激昂,明明不见星空,却似乎真的窥视到了宇宙。
去摇吧,一直摇到现实的尽头。
这则短片是视频作者“瑶生Y”的成名之作,抖音45.3万点赞,B站367万播放,同时还引起了一股模仿与二创热潮,足以见得《星际穿越摇》的影响力。但正当大家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灵光闪现的整活之作时,两天后,瑶生Y又带来了新作:《麦田里的摇望者》。
同样的背光,相似的草地,青年在光芒的照耀下肆意舞动,呼应着万籁俱寂的草木生长。他像是在用肢体歌唱,唱着青年,正如同杰罗姆·塞林格与他的文字,那是属于青年的文字,而这是属于青年的摇。伴随着悠扬的《golden hour》,青年的眼中仿佛在说:去摇吧,这正是你的,黄金时分。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或许会成为属于摇子的救赎之路。
就像开头所说,我是一个爱看摇的人,从牌牌琦开宗立派的社会摇,到现在所谓的“优雅摇”,我的兴趣一直没变,所以也见证了“摇”的时代变迁。
初始之摇并不受人待见,精神小伙穿着紧身衣豆豆鞋,排成一排,放着吵得不行的DJ伴奏就开始左扭右扭,这或许是属于社会摇的初生时代,稚嫩地野蛮生长,膨胀到一定程度后,被官方归类为低俗有害内容,迎来了被摁死的结局。但也正是这段时间,社会摇确确实实的火了,不论你觉得这玩意儿到底是好活儿还是烂活儿,是动感还是滑稽,爱看不爱看,总归是被很多人看到了,也因此网络世界中留下了属于社会摇的印象,显而易见,并不是好的那种。
不管你喜不喜欢,印象是刻下来了
所以在被平台清理管制之后,社会摇就好像失去了根,精神小伙成群结队做摇子的盛景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再无法用摇子的老路子博得眼球,赚取流量。苗子们先后离去,摇子们平淡收场,至此,社会摇中的“社会”就慢慢地被抽离出去,只剩下了空摆动作的“摇”。
就像一句时常被《东百往事》等抽象视频引用的话,《发现社会》中第一章里的:“一个时代结束的标志,就是它开始被浪漫化。”
社会摇实际已经死了,虽然死的没多久,但时间却被网络推得很长。所以人们很快开始着手于对“摇”的“怀念”,就像十九世纪的法国人开始怀念中世纪一样。也得益于内核的拔除,“摇”已经不同于社会摇,摇子也不再是以前的摇子,新来者可以尽情地以自己的方式开摇,而不必担忧被打上“低俗”的标签,也正是在这段时间,“社会摇”被“丝滑小连招”所代替,而且还真的有观赏性了不少,同时,反差也成为了这个阶段的摇子关键词。
例如看起来正常的姑娘突然开摇:
抖音@张一诺
长得像是数学很好的弟弟用做压轴题的表情开摇:
抖音@王八卦
可以看到,与你脑中存在的那个固有“印象”相比,这种反差让摇子们的“摇”显得更有冲击力了。摇子并不是留着锅盖头,穿着紧身衣豆豆鞋的精神小伙,摇子可以是任何人,摇,也可以是任何人的摇。虽然这些摇子视频多少还是有着博眼球的味道,观众们也依然会为这些不是精神小伙打扮的摇子们贴上旧的“精神”标签,但属于摇子的印象,潜移默化之中正在慢慢变化着。
而在另一条赛道上,另一批摇子们尝试将地域性和民族性融入“摇”的内核中,其中佼佼者当属西安慢摇和青海摇。
硬桥硬马,同步率爆表的西安慢摇
融入了藏族舞特色,不拘泥于传统,大开大合的青海摇
新时代的摇子们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探索,并且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热度与关注,毕竟在这几年的重塑下,摇的粗俗一面正在逐渐褪去,而其中的动感却不断地被发掘,又确实是挺好看(个人认为)。但随着时间推进,热度流量逐渐褪去,“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它仍然没有获得新的内核,它的中心依旧空洞。
为什么呢?缺了点什么呢?
奥地利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在1867年受邀创作了一首欢快的圆舞曲,《蓝色多瑙河》,用以激励在普奥战争中战败的维也纳居民。
2020年,抖音博主@土味阿全 将这首圆舞曲选做摇子视频的配乐,作品命名为《春天摇》。
春~天~来~了~
当古典音乐与摇碰撞的一刹那,仿佛创造了某种非常奇异的化学反应,就像北欧神话中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与尼福尔海姆的寒冷相撞,法布提(闪电)劈向树木(劳菲),就此创造出了新生命。那一刻,好像足够让我们窥见了属于摇的救赎之路。
创作出了《星际穿越摇》的瑶生Y,也曾不断用古典音乐开摇
这不再是摇子的反差,而是属于摇本身的反差,从迪厅中诞生,作为简化版摇摆舞蹈的社会摇,竟开始脱离了放弃思考的摇摆本质,开始走上了诠释与表达的道路,那一刻,便找到了足以替代“社会”这一内核的新的灵魂!
这便是由摇本身留下的印象,摇子的创作,所依托的艺术形式,以及社会意识四方相融所表现出的全新道路。摇是单调的,表达却是丰富的,瑶生Y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达,他不再拘泥于固定镜头,作为一名话剧影视表演专业的学生,他有充足的专业知识可以支撑自己的表达,分镜、蒙太奇、镜头语言,当然,都建立在摇的基础上。
摇是有限的,但表达却是无限的,当你对表达的欲望正式打开,那等待着你的,就会是整个世界。
那是《one last shake》,面对清晨阳光的青年,却沉寂在名为孤独的内心沙漠里狂舞。
那是露西的黯然神伤,灯光与沙地在另一个世界的月球上祭奠大卫·马丁内斯的灵魂。
除了情绪的宣泄,摇子也能呈现出战斗潮流般的豪放潇洒。
社会摇带着枷锁诞生,出身和过于简化的摇摆动作让其本身注定难和其他来自大众的舞种一样,成为新的舞蹈形式,步入艺术的行列,但这是社会摇本身的限制,并不会成为摇子的限制。瑶生Y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从而成功地将摇与自己合一,并向其中灌注了全新的灵魂,那是一种异常强烈的冲突感,那是以无意义的摇摆作为载体而进行表达的荒诞,社会摇无法触及艺术的边界,但作品可以,表达可以。
我们不知道瑶生Y会摇多久,用摇诠释到何种程度,但衷心地希望他在摇上的创意越多越好,也希望未来能有更多饱含创意的摇子,继续拓展摇的可能性。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摇能彻底摆脱土味的枷锁,找到能系统化进行表达的方式,而摇子也不再是摇子,人们能够称他们为,摇者。
你说我都想的什么怪逼玩意儿,那没办法,毕竟我是个爱看摇的人。
摇就完事儿了